君迁

浮生只合樽前老,雪满长安道。

【k漏】无常

* ooc属于我

* 仅限二次

* 有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原创人物

* KB说“无常”的那段对话中的故事出自简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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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留有前世记忆的人,会受到无常的诅咒。

 

 

“哎,你有你前世的记忆吗?”

他本来趴在桌上养神,冷不丁被我戳了一下,瞬间皱起了好看的眉。

“有啊。我记得我前世是某某大学的系主任吧,1968还是69年左右,被斗死了。”

语气平淡。

“那前前世呢?”

“是个侠客,风霜雪雨,浪迹天涯。有一人曾是我心头白月光,本来是至交好友,后来因为一事出外远航去了。我还说过要等他,他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听说,是客死他乡了吧……”

“那前前前世呢?”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

我笑起来,眨眨眼:“说不定哦。”

他撇了撇嘴,又趴回去。“你就别想了吧……我们神仙有规定,不能染七情六欲的。你这算教唆犯罪,罪加一等啊。”

“就你算哪门子神仙啊,古娜拉黑暗之神吗?那还真的是很不错。”

“况且,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悠悠地传来一句,落在我耳里却不亚于五雷轰顶。

“什么什么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我赶紧飞快地凑过去,那期盼的眼神让我想起看到蜜的苍蝇——也许没那么夸张,但总而言之我已经控制不住脱口而出:“谁啊谁啊?能入社会我K哥的法眼?真是不简单啊,也太厉害了赶明儿我去注意一下是何方神圣……”

“没你的事。”我八卦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了,“告诉你就行了。别到处乱传啊。”

话是这么说,但想必KB也很清楚我这个性子不传才怪。他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不该告诉你有这么回事儿。”

“得了吧,你不告诉我,迟早也会被我问出来。啧,想不到,想不到啊,堂堂校乐队主唱,迷倒万千少女的KBShinya也有这么一天,真是让人拍手称快,也让喜欢你的人心理平衡点吧。”

KB无话可说,只能苦笑:“你好像知道得比我自己还清楚。”
“就你那性格我还不知道?三年,至少已经三年了啊。三年前我就看出来了,想不到三年后你还是没进展,我这叫一个急啊……”

“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KB终于直起身来。说罢他自己也笑了,摇头道:“我本来还以为我隐藏得很好的,想不到这么早就暴露了。这跟我的计划不符。”

“废话。就我们俩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简直太正常了。——倒是你,干嘛还不主动出击啊?那人怎么了?”

“唉——“

“怎么了啊?”

KB重又趴回去,把头埋在胳膊里看也不看我一眼。半晌,他才闷闷道:“你说错了。我不是喜欢他三年。”

三世加起来,我已经喜欢他......

一百多年了。

 

 

他不太说话。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他面前,一杯奶茶都喝得见了底,还是毫无进展。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开始有点后悔被KB软磨硬泡扯来这里,谁知道这人说是怂,把我落下就跑了,留我一个人跟哦漏面面相觑。

我一横心,决定单刀直入。

“那个,朋友。”我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还记得些什么?”

少年的眸子里有冷冽的锋芒,他偏头思索了一下,道:“你想问什么?”

“你的前世。”

问出来之后,我好回去交差,顺带在心里狠狠地谴责了一下不负责任的孟婆。

哦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我记得KB当时是大学里最年轻的系主任,教经济……还是文学。后来学校停课,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课上被拉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我喝了一口奶茶,尝试把底部的珍珠吸出来,脑海中却满是触目惊心的景象。一挥手,血腥气,大字报的油墨味道,突兀地飘过来,跨越被层层掩埋的历史尘埃,包裹我于其中。

“他们当时……说他什么?”我试探着问。

“很多。资产阶级的走狗,封建四旧腐朽残余,资本主义毒瘤,灌输反动思想,教唆祖国的栋梁,冥顽不灵……”

“那你当时是?”

“他最得意的学生,跟他死在一块儿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漏没有抬眼,云淡风轻:“我不肯跟他划清界限。”

是了。在一片喧闹和四处贴着红标语的大会上,在群情激沸万众指目的焦点。昔日清朗的少年被迫跪在地上,汗水湿了他的发,一缕缕地贴在额上。

可他还是固执地抬起头,向气急而暴怒的人群大声说着。

——我不和他划清界限。

——他做错了什么?既然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划清界限?

——我不会改变的。

此心向卿,九死不悔。

沸腾的人群一下子涌上来,洪水般淹没了他们。浩渺的人影里望不见他们瘦削的身影,可他唇边却始终带着一抹笑啊,明晃晃,灿烂到刺眼的笑意。待灰尘散去,已无人傲然而立,只有无数鞋底翻飞起的尘泥。

“然后我就说,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就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死了以后你们把我挫骨扬灰,两个人的骨灰就永远混到一起分不开。你们要是拖到荒地里,天陵地棺,等于连葬都葬在一块儿。”他说着说着笑了,“我那一刻想,真的值了。”

我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已不需再问。

“我认定的事,就不会改。”

少年昂起头,在昏暗的灯下,棱角分明的侧脸洒上一层光晕,添了几分温润的味道。

而我却分明望见,他眼中无比闪耀的锋锐光芒。

即使历经岁月,穿过百年的山水和时光,那光芒依然在他心底,从未消散。

 

 

那光芒,是跟我截然相反的极端,注定触碰不到的距离。

我自地府而来,为了找寻两个人。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KB的时候,天很冷,在快要大雪的那种欲下不下之际。而他是校乐队的主唱,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心。大冷天的,却穿了红色T恤牛仔裤,在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群中犹如反季节的存在,格外引人注目。

一曲终了,观众的欢呼差点掀翻屋顶。饶是我站得老远也被震得疼,KB却不慌不忙,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微微鞠躬,随后环视了一圈人群,从队友手中接过吉他。

“这首歌。我要献给一个好朋友。他应该就在台下,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能听见的。”

他声音带了点笑意,弦一拨过,全场就又沸腾起来。在炽烈的音乐中他闭上眼,耀眼的聚光灯投于他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阴影。只那一瞬,便夺尽世间万千光彩。

在喧闹的人群中,我却望见一个安静的身影。

沉默地注视,沉默地追随。

从始至终,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去。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KB面前,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对我前两世这么感兴趣啊——明明我现在更风生水起。但你既然问了,当时我其实算是浪子,四海为家,天涯奔波。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第一次有了深居山野的念头。就觉得这样平平一世也挺好。

“但是那个人——对不起,我现在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他是个侠客,我们同行过千山万水,也不知道多少次生死患难。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出海远航了。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放他走。最深刻的友情也无法留住一个人。但我跟他说,我就在这里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他备好三春的桃花酿。——我们都喜欢喝。

“后来我盖了一栋楼,就在那里住下了。可是一年,又一年,直到我老去,他再也没有回来。”

KB讲完,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那些事情那么清晰,我却无法在脑海里形成完整的图画。因此索性抛开乱七八糟的杂想,专注听他讲下去。

KB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后院是块荒地,小孩子经常到那里去玩。某一天我突然发现荒地上竟然开满了数不尽的紫色小野花,一簇一簇的漂亮极了。我很开心,打算第二天指给家里人看。谁料当晚瓢泼大雨,第二天我再跑过去的时候,花全谢了。”

他声音很平静,我却蓦地心惊。

“我哭了很久。但是到底在哭什么呢?哭花吗?好像也不完全是。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哭花,是在哭‘无常’。”

KB撑着额头,眉眼间沉重的忧伤望得我呼吸一滞。

“一个人走也罢,留也罢,其他人是无法干涉的,更无法阻止。我很久之后,才悟出这个道理。

“而我现在的坚持,有意义吗?”

KB趴在桌上,半闭着眼。我退后几步将自己笼罩在阴影里,竟然一时忘了自己的目的。

当年那个剑指寒霄,苍风凌云的少年,如今也只眉眼温和,褪尽肃杀。

我发觉他和哦漏虽然性情不同,但本质却是相似的。他们都是炽烈而孤勇的人,固执又倔强,为了一个人甘愿追寻三生,一定是不顾一切的情感使然。

所爱的那个人,是不是如同阡陌暖阳,偶然回眸,便情衷深种难以忘怀?

是不是即使被刺痛千万次,也依然一去不回头?

我无从得知,也永远不会懂。

 

 

“你还记得你喝孟婆汤的情景吗?”

 “……啊?”

果然是不知道。我轻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该叹息。

哦漏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我只好改变话题。

“你还是侠客的时候——别介意,这是我从KB那里听来的。”

我把事情叙述完,长出一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奔波来往于他们之间,为什么执着地想探清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与始末。或许是平日总是囿于黑暗之中,难得一见新鲜事物,升起的好奇吧。

我不知道冒这么大的险是否值得,但我愿意一试。

我尝试说服自己,却解释不了心中翻涌的感情。

真是可笑。我在心中嘲讽自己。这本不是我的职责,我却偏偏要牵扯于此。可是见证得越多,我就越无法抑制自胸中升起的迫切的感情。

很新奇。我从不知“迫切”为何物。可是此刻我却实实在在地,想推他们进一望无际的阳光里,即使我恨炽热的灼伤,即使我永远属于阴影。

哦漏凝望着我,他眼中仍不减当时的锐利。一如三世之前,策马扬鞭,意气飞扬的少年。

可是没想到,他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当时倾心于他。出海游历也是为了证明我足以与他并肩。只是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十几年。后来我终于赶回来,风尘仆仆,多了几十条伤疤,找到他的住处。但他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竟然毫不惊讶。

“他说,你回来了,今春的桃花酿在酒窖里。”

我安静地合上眼,心里有一些触动。

他早已设想过千遍他归来的结局。或许功成身退,或许满面风霜,或许只是在某一天,安静地,平淡地归来,像他一向的做法。设想得多了,自然从容不迫。只是无人知道,他内心千番风雨万般波澜。

他只是也一如从前。

酒酿好了,棋局仍在,有一盏灯,永远为你留着。

“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仿佛一直站在原地,等我回头的一瞥。我知道如果我要走,他不会挽留。可是……”

我仿佛又望见,漫天桃花树下,身佩长剑的少年眉眼带着微不可察的悲伤。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走呢?

哦漏轻轻笑起来。

 “我不会走了,我想这一次,就算生死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再见到KB,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离开人间太久,再回来时几乎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我凭着记忆走到了KB所在的学校,闯进礼堂,不出意外地遇上正排练完的KB。

陡然见到我他有点惊讶,不过这惊讶很快便化作了笑意。

“好久不见。”

我和他坐在操场的露天台阶上,他扔给我一罐可乐。

“谢谢。我不能喝可乐。”

KB撇撇嘴,笑道:“那你就失去了人生的一半乐趣。”

我也笑起来。

“最近……如何?”

“老样子。”

他眼神清明,不疾不徐。

“和他呢?”

“老样子。”

“老样子?哪一世的老样子?”我开个玩笑,“但愿别还是以前那样阴错阳差的剧情。既然喜欢一个人,干嘛不去直接追啊。”

“以前?什么以前?”他皱一皱眉,有些苦恼的样子。“——我深刻地体会到,喜欢这件事实在太磨人了。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当时没有相遇会怎么样,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还是遇见的好。”

我蓦然回想起那个干净温润,却有着固执锋芒的少年。他的勇气,他的执着,他说“生死不离”时的坚定目光,被强压着跪下前唇角的冷笑。在追寻整件事的过程中,我总觉得这拼图似乎缺了一角,却又说不出所以然。直到如今。

一点疑惑,沉沉地,在心头升起,扩大到不可忽视的程度。

 “KB。”我突兀地止住话题,“为什么,我从没听你提起前世的得意门生?”

“我最得意的学生?”KB眯着眼,疑惑地望向我。

我心里一沉。

“那是谁?”

 

 

那是谁?

那是谁?

我如五雷轰顶。

直到如今,KB就在我面前,他问,那个宁死也不愿意违背信仰的学生,那个和他共饮桃花酿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你真的不记得他了?真的不记得了?”我有些急了,努力想要唤醒他的记忆。我从没料想过这样的事情。“那你之前喜欢的人呢?少年的白月光?你还等了他那么久啊?你都不记得了?”

或许是被我的一串连珠炮发问搞得有点懵,KB怔了一下。

“是,我等了他很久很久,可他始终没有回来。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不记得他的长相,不记得我们的回忆。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应该喜欢一个人,只要沉默地,遥远地望着他就好。或许哦漏对我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而不是擅自闯入他的世界。

“我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还是爱他?——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前世的记忆,直到我当时遇见他的第一眼,突然那些记忆轰一下全涌入了我脑海里,就像它们本来应该在那里一样。那些记忆里,全都没有他,毫无踪影。可我分明感觉爱了他三世时光。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我下次一定要去砸了孟婆的摊子……你忘了谁都好,就算忘了谁都好,也不能忘了他啊!”我语无伦次,对他咆哮,最后撑着头无力地跌在地上。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席卷过我的全身,淹没我所在的一小块阴影。

时限将至。

时限将至。

KB看起来并不懂我在说什么。是的,他不会懂。他永远不会懂。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保留了KB的记忆,却又独独把所爱缺失掉了。或许是孟婆出了什么纰漏吧。我疲倦地叹一口气。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忘记很容易。很多人相信一盏汤下去,便能前尘皆忘。但实际上这样的场景我见得多了,忘却前尘,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孟婆汤会消蚀你的肌骨,渗透你的记忆,抹去你在这世界上所有的痕迹。待到汤尽灯熄,已是白茫茫大地一片,不知何去何终,只能投下轮回去,因为已经浑然不知。

但这些比起重新找回失去的记忆,毕竟还是容易太多。

“这真是,太糟糕了。”

我喃喃。

“那个人是谁?”KB凝望着我。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甚至是笃定的答案。

可我还是避开他的视线,投向远方。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叹了口气,拽着KB披衣行出门外。

夜晚的风很凉,吹过来感觉头脑都清醒了许多。天上乌云层叠,月光被冲淡消蚀,

我只在黑夜行走,KB便陪着我专拣黑暗的小巷子里过。反正我仗着自己生于黑暗,来去自如,丝毫不惧。KB也不说话,只是陪着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后,我们倚在江边冰凉的栏杆上,晚风一阵阵地,掀起他鬓角的发。

“那个人是谁?”

我自顾自地道。KB似乎想开口,却被我拦住了。

“你说,你说啊。”我凄凉地笑起来,眼神狠厉,大声道:“你说,他会是谁?他还能是谁?”

KB沉默不语。只有江涛拍岸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传过来,在寂静的夜里铿然如鼓,敲击在我心底。

我疲倦地笑了笑,向他道:“你会想起来的。

 “我保证。”

然后,便无言了。

夜凉如水,牵牛织女的星芒被如昼城市默然掩去。我望着远处巨大的霓虹灯丛,心底渐渐地,渐渐地涌起一阵无言的感动与茫然。

我本早就可以一走了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还会留恋人间的千般灯火,而辗转反侧,而不忍离去?

“你……喜欢他这么久了。”我尝试着开口。

“是啊。可是我不后悔,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转过头望我,“你呢?”

有一瞬间,我以为他看出了我的身份。但随即便发现他已经转回了滔滔江水的方向。

我紧握双拳。

他的声音,散在晚风里,还是清晰地飘过来。

“你呢?难道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人吗?”

我啊。我突然笑了出来。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有人说过,我能够爱上一个人吗?

自动忽略KB惊讶的眼光,我拍拍他的肩:“走了。”

我们回去。

“或许下次,我们可以试试白天出来。”

人总要回到阳光里。

逆天而行,后果有多严重。没人比我更清楚。

可我偏偏就是要胆大妄为。

 

 

“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我把手里的菜单递给哦漏,他却摇摇头,要了一杯热牛奶。

见我不解的神情,他笑起来,轻轻道:“热牛奶对嗓子好。”

“……他的习惯?”

哦漏不语,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唱歌的原因?”我恍然大悟,在望见他脸色后连忙又补了一句,“——还是说,只是因为你唱歌好听?”

“……只是因为唱歌好听。”

他垂着头,悄悄绞着衣角,我知道他在紧张。

我也没有揭破:“也是,像你的嗓音,不去唱歌,可惜了。也算是为全人类做做贡献。”

哦漏微笑道:“其实,我以前从来不唱歌。”

我有些好奇。

他说,那是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

夜的虹晕将周遭的一切都渲染成朦胧,远处的灯光模糊而不真切,仿佛是在千里之外,将他们与红尘喧嚣隔了深深的一条沟壑。

KB拉着他,跑到礼堂空无一人的舞台上。

他递给他一把吉他。

周遭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呼吸声在偌大的空间里撕扯,传递,回荡,

哦漏不忍打破这寂静,他压低声音,小小声地问:

“你经常来这里?”

KB回以一个笑,也低声道:“经常。但大晚上从后面溜进来,还是头一次。”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

“因为……”KB深吸一口气,心跳声太大了,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你的声音很好。”

哦漏惊觉自己心中竟泛起一丝苦涩的失望。

“不说这个了,你看,既然你在舞台上。”KB侧过脸,对他扬起一个笑,“为什么不唱歌呢?”

“你抱着吉他,你为什么不唱?”

哦漏反问回去。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那——我就唱一首吧。能听到社会K哥的个人演唱会,还是免费的,我真是太好心了。”

“那我洗耳恭听。”

哦漏轻轻笑起来,望着KB一丝不苟地调音,拨弦,手指划过留下一连串华丽的旋律。

而当他真正唱的时候,曲子却是简单而清澈的。

 

“我问山山不说话

我问水水不回答

坚持与亲吻若不按俗世太浮夸

不如仗剑走天涯

 

我有一腔孤勇啊

汹涌明知不只一刹那

我有一腔孤勇啊

万千人当走马却不得见他

唱歌也只对着大群无知众吧

我有一腔孤勇啊

连上前都无处安放的害怕

何来所谓孤勇啊

迈步前便以为得不到回答

是不是放不下是不是爱上他

我有一腔孤勇啊

……”

 

他终究没有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他只是垂下眼睫,轻轻地,跟着吉他声,唱完了整首歌。

 “这么一算,三世加起来……”哦漏轻轻笑起来,他笑里有着牛奶般的香气。

“我已经喜欢他,一百多年了。”

 

 

嗒地一声响,却是我先搁下了筷子。

“哦漏,你必须去找他。”

 

“这一次,你必须去找他。”

……

 

“不用,我自己来了,省车费。”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哦漏怔在原地。

“你们在这里喝茶不早告诉我,不然我就逃了高数过来。我还找了这么久。”

KB努力想装出平静调侃的语调,却如同一个拙劣的演员。

他望着哦漏,半晌,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好久不见。”

餐厅里的冷气有些寒意,渗透我四肢百骸。他们就站在那里,久久对视。

我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重新寻回记忆对他们是幸运亦或是不幸。但KB,他自己做出了决定,我也帮他冒了一次最大的险,以最大的代价。

我叹了口气。

希望他们俩以后想起我,是在阳光下。

“我都想起来了。”

只要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哦漏苦心经营的防线全盘崩溃。只有KB才能越过哦漏所有强装的冷漠与锐利一眼望进他的内心,也正是这样,他才能跋山涉水,越过三世的漫长时光的消磨,寻到他,拥抱他。

哦漏启唇,仿佛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望着KB,柔声笑了笑。

“……你自己来,不还是要车费。”

哦漏扑进他的怀抱,他嘴角上翘,泪水却不知为何淌了下来。

我静静地,退回一旁望着久别重逢的人。

他们张开双臂,如我身后巨大的黑色羽翼。

逆天改命,说来触目惊心的事情,其实真正做了,便会发现也没有那么难。

索性,顺水人情做到底,趁我身在人间,趁时光尚未消散——

我将双手覆于胸前,虔诚,而郑重地起誓。此后生生世世,皆如此,他们相见了,便再也不会分离。

他们在我身后,拥抱,亲吻。

我大步迈向明亮的阳光里。

三界无常,勾魂摄魄。

但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

有什么微妙的情绪似乎在我心中生根,发芽,随即如潮水一般卷没了我。总让我想起从前那些隐在黑暗中的日子,就像是第一次接触阳光,虽然被灼痛,痛得收回手,却仍然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可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有想。

我只是坚定地,大步地,向街外的阳光走去。

 

我步进当空的烈日,在那里破碎,融化,消释成阳光里一堆灰色的粉末。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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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剧情。烂逻辑。烂人物塑造。

源于某天晚上的脑洞,想写一个三世的故事就是第一段。然后开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越写越觉得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欢迎评论的建议和意见!我知道我写得很烂,请各位手下留情。

历史那段是自己私心太过。这样有力且明目张胆的写法不知道会不会被喜欢【希望不会被禁……?也希望能听到你们的感受。

三世永远存于故事,还是惜取眼前人吧。

我是君迁。感谢认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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